無書讀, 所以小時候有好多時間一個人到處玩耍, 在她十歲八歲的時候, 會問人家借隻艇仔, 在鄉下廣闊的荷花池上划撥, 摘摘野耦, 看看蓮花.
媽說她不懂游泳, 那時如果出了甚麼事, 她一定會浸死. 她對我說「所以你話, 生死係咪整定既呢.」
媽又說, 那時, 她也會爬樹, 她有個親戚叫「八婆」(不是罵人), 常在樹下叫她爬到這枝那枝樹幹上採摘成熟的番石榴. 媽說她那時「唔識驚, 如果跌下來就唔得了」
媽小時鄰家有甚貧窮的阿姨, 她會在家中「偷」些蕃薯出來, 蓋在布裡送給她. 所以媽後來落香港, 無落腳處, 剛好這個阿姨也在這裡生活著, 便收留媽暫住.
媽一生人緣都很好, 這一點我們幾個孩子學不到她半成, 媽現時八十幾歲, 每朝一群師奶跟她打六通拳 (據說她是三十年前在石硤尾公園跟何瓊學的), 打完拳去飲茶. 每次同媽一起落街, 沿途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我們現在已「見怪不怪」.
我常覺得, 媽晚年福澤綿延, 兒孫孝順, 那是因為她心地好, 氣魄好, 人大來大去, 無私無曲. 而媽的這種禀性, 很大程度與她小時候有大量賞花爬樹的空間有關. 現在社會的虎媽模式當道, 孩子一天到晚學琴練英文. 孩子被奪去無所事事的寶貴光陰, 心性得不到孕育, 對人際溝通沒有興趣, 人的心靈也枯竭木獨. 這樣富饒的社會, 反而有這麼貧乏的教育, 真是很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