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1日 星期六

a life of paradoxes

無論順逆, 他都總是隔著一層去理解人生. 這當中最主要的問題, 是他在人際關係中缺乏一種截斷眾流的勇氣. 是其是, 非其非, 對他來說, 只能夠發生在學問的世界裡面.

我曾經很認真的跟他說過,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更多的心理分析, 或者一個任他可以安全說話的場合. 他要做的分析已經做夠了, 十多年來, 要說的也已經說盡了. (他曾打趣說, 這些年來用在看輔導員的錢足以付一層樓的首期.)

我不知道對他來說, 這算是成功的輔導, 還是不成功. 也不清楚對輔導員來說, 用來衡量成功的到底是生意額, 是客人的倚賴, 還是客人自己對問題的深入理解. (還是對問題的解決.)

有時, 我離遠看他, 覺得這個人悲悲喜喜的, 雖然很有能力累積世間的財富, 甚至是學術的財富, 但心靈的呢? 他到底是富足還是空乏? (我自己, 是否因為是聆聽者而高高在上? 所以比他好, 比他穩定?)

上年春季, 我在學校嘗試教水滸傳的道德世界. 在其中一課和同學談起林沖, 在他上梁山之前的日子,  真是幾番飄盪, 受盡苦頭. 然後我問同學, 這樣的一生雖然難過, 但是很有意思. 對麼?

有意思, 但也是一個 paradox. 因為沒有人會選擇的. (除非以為人生是一場戲, 而自己只是觀眾, 而非命運的直接承受者.)

迴避也許是好的策略, 反正他不是林沖, 當然也沒有林的氣魄. 在經年累月的迴避當中, 他會以為自己兩者兼得, 而表面上他的確如是. 做不到徹底的真誠, 他起碼對自己的限制有一點認知. --- 這種認知當然是一種奇妙的捉迷藏, 所以我說他永遠是隔著一層去生活的. 在五更臥被中, 午夜夢迴, 我相信, 有另一個他, 在世界的遙遠處, 一直哭得比誰都慘.

2011年12月10日 星期六

佛頭轉圈

我任性, 喜歡講大道理. 不過, 最近在這裡已經少說了.
今天還是想講一點. (後註: 最後還是講得不了了之.)
我的問題是: 佛到底在說甚麼呢? (後註: 說食不飽, 說多少都無妨.)

佛是覺者, , 是將浮生萬像, 用一個包袱包起來, 吞下肚中.

生活, 平鋪開來, 細細碎碎, 千頭萬緒. Hume說的, 每一刻都找不到自己, 每一刻, 人都只是東一個意識, 西一個感受.

妙法蓮華經說, 大雨落下, 普天蒙潤, 然後, 不管是大樹, 小莖, 以至於參參差差的枝條, 都吸收到水份.
我們人, 都是參差錯落的, 大家來自天南地北, 常都在不同的管道叫苦. 恍惚永不超生.

不過, 達摩西來, 梁武帝修寺念佛, (梁武帝的錢可能多過李超人, 梁和李一樣, 都做了好多善事的), 然後達摩對他(), 汝所作為, 實無功德.
無論你做了甚麼, 做過甚麼. 無論你的意識跌落在甚麼地帶. 對於你的超度, 都是像佛經說的: 不為益, 不為損, 不增, 不減.

佛是覺者, , 是一種回望, 一個苦笑.
在人世間轉了一圈, 到此田地. (沒有轉過圈的, 就不會懂得這種回望的意味. 人情的濃郁, 感受的兇猛, 一切盡在當下.)

你是誰, 到此根本不重要了.

(後註: 要講, 講到天腳底都講不完. 講完之後, 才發覺自己還在前頭轉圈.)

2011年12月6日 星期二

動物兇猛

I would know Thee, Unknown,
Thou who grips deep in my soul,
wandering through my life like a storm,
Thou inconceivable, my kin!
I would know Thee, even serve Thee.


                     Nietzsche, "To the Unknown God"

2011年12月1日 星期四

第四類

打了這麼多年壁球, 波餅是吃過很多, 給球拍擊中還是第一次.

事情發生的速度很快, 電光火石間, 球拍拍在臉上, 劇痛, 倒地, 在地上典一會, 然後看看一直按著面部傷口的手, 全是血, 離開球場, 頹然坐在椅上.

人開始圍攏過來, 有點議論紛紛, 說叫救護車, 要通知屋企人之類. 左眼附近痛, 不能完全睜開.

隊友是醫護人員, 幫我檢查傷口, 問我知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知不知今日幾月幾號 (我一向都說不清楚的.) 他說你的眼睛好像沒有事, 傷口主要集中在眼角和顴骨兩處, 但不清楚有沒有碎骨.

我想起對手是個印巴籍人, 熱身時覺得他的揮拍動作不甚標準, 以為這場比賽的勝算應該較高. (我們一向只是怕遇上動作準確速度又快的小朋友.)

我以前都曾經在練習時打中過隊友, 也見過不同的朋友在我面前典來典去, 不過現在角色終於對調了.

反手揪擊的時候, 用得太多死力, 致使 Backswing 拉到好後, 是緊張的表現, 也是常見的造成對手受傷的動作. 我以前也因為這樣打中隊友的牙肉, 甚至聽過有人因為這樣整棚門牙被擊壞了.

受傷, 成為了眾人關心的焦點. 我從來沒有試過做這種主角.  如果我是一個 attention seeking 的人, 我應該會感到歡喜的.

救護員來到之後, 幫我稍稍檢查了眼睛, 洗了傷口, 才上救護車. 然後車以近乎廿咪的龜速駛往瑪麗. 用了大概一小時吧, 到了之後在分流站繳付一百元, 看看急症室坐滿老老嫩嫩.

我問護士是否要等很久, 護士說今日都算人少. 然後才看見有數字牌, 寫著:   非緊急的第四類, 平均等候時間是180分鐘; 第五類是225分鐘.

我算好, 是較首選的第四類. 不過, 還是沒耐性等, 逕自回家. 第二天上班, 同事看見我換了眼鏡, 笑一笑, 也沒多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