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順逆, 他都總是隔著一層去理解人生. 這當中最主要的問題, 是他在人際關係中缺乏一種截斷眾流的勇氣. 是其是, 非其非, 對他來說, 只能夠發生在學問的世界裡面.
我曾經很認真的跟他說過,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更多的心理分析, 或者一個任他可以安全說話的場合. 他要做的分析已經做夠了, 十多年來, 要說的也已經說盡了. (他曾打趣說, 這些年來用在看輔導員的錢足以付一層樓的首期.)
我不知道對他來說, 這算是成功的輔導, 還是不成功. 也不清楚對輔導員來說, 用來衡量成功的到底是生意額, 是客人的倚賴, 還是客人自己對問題的深入理解. (還是對問題的解決.)
有時, 我離遠看他, 覺得這個人悲悲喜喜的, 雖然很有能力累積世間的財富, 甚至是學術的財富, 但心靈的呢? 他到底是富足還是空乏? (我自己, 是否因為是聆聽者而高高在上? 所以比他好, 比他穩定?)
上年春季, 我在學校嘗試教水滸傳的道德世界. 在其中一課和同學談起林沖, 在他上梁山之前的日子, 真是幾番飄盪, 受盡苦頭. 然後我問同學, 這樣的一生雖然難過, 但是很有意思. 對麼?
有意思, 但也是一個 paradox. 因為沒有人會選擇的. (除非以為人生是一場戲, 而自己只是觀眾, 而非命運的直接承受者.)
迴避也許是好的策略, 反正他不是林沖, 當然也沒有林的氣魄. 在經年累月的迴避當中, 他會以為自己兩者兼得, 而表面上他的確如是. 做不到徹底的真誠, 他起碼對自己的限制有一點認知. --- 這種認知當然是一種奇妙的捉迷藏, 所以我說他永遠是隔著一層去生活的. 在五更臥被中, 午夜夢迴, 我相信, 有另一個他, 在世界的遙遠處, 一直哭得比誰都慘.
it sounds like the life of ivan illych in the great novel :"The death of ivan illy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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