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面前, 人的力量是薄弱的. 人幾乎甚麼都沒有, 卻對生命有熾如烈火的追求, 這有時是好事, 更多時候, 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
看完南韓導演李滄東的「密陽」, 最近又看他的「詩」(Poetry) (台譯生命之詩).
故事的主人翁楊美子年近六旬, 生活貧困, 要當鐘點傭工, 每日負責幫半癱老伯沖涼. 雖然如此, 人仍然心地善良, 樂觀美麗.
可惜與她相依的外孫不爭氣, 日日祇是懂得打機看電視. 到後來更闖下大禍. 美子曾對外孫說, 一生最大的快樂就是能夠把飯送到這孩子的口中. 現在連這一點都難以做到了, 美子又可以怎樣呢?
-- 在「密陽」裡面, 主人翁的孩子死了, 她投向宗教, 努力地唱詩感謝神, 後來發覺問題重重, 她轉而憤恨宗教及上帝. 但同一個處境去到「詩」, 美子則把哀傷轉化為委婉的詩句, 娓娓道來.
我想, 人用來回應命運的方式真是很多, 有能力儲點錢買一層樓, 養妻活兒, 都是一個成就. 至於我或某些人, 也許寫一兩本哲學書, 用十年廿年寫幾篇論文, 都很不錯 (想起哲學家 Fred Feldman, 寫了本哲學書叫 Confrontation with the Reaper, 揭開來看, 驚見說是記念他已逝的孩子的.)
不過, 這些其他的行徑, 都有點「外在」; 美子寫詩, 卻是一種直截了當的meditation. 以當事人的第一身, 錘鍊生命的苦感. 這種Subjectivity, 既有勇氣, 有力量, 又有美感. 真是不可多得.
在電影中教美子寫詩的老師說, 人生難得的不是詩歌, 而是一顆寫詩的心. 確是實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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