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1日 星期六

a life of paradoxes

無論順逆, 他都總是隔著一層去理解人生. 這當中最主要的問題, 是他在人際關係中缺乏一種截斷眾流的勇氣. 是其是, 非其非, 對他來說, 只能夠發生在學問的世界裡面.

我曾經很認真的跟他說過, 他需要的根本不是更多的心理分析, 或者一個任他可以安全說話的場合. 他要做的分析已經做夠了, 十多年來, 要說的也已經說盡了. (他曾打趣說, 這些年來用在看輔導員的錢足以付一層樓的首期.)

我不知道對他來說, 這算是成功的輔導, 還是不成功. 也不清楚對輔導員來說, 用來衡量成功的到底是生意額, 是客人的倚賴, 還是客人自己對問題的深入理解. (還是對問題的解決.)

有時, 我離遠看他, 覺得這個人悲悲喜喜的, 雖然很有能力累積世間的財富, 甚至是學術的財富, 但心靈的呢? 他到底是富足還是空乏? (我自己, 是否因為是聆聽者而高高在上? 所以比他好, 比他穩定?)

上年春季, 我在學校嘗試教水滸傳的道德世界. 在其中一課和同學談起林沖, 在他上梁山之前的日子,  真是幾番飄盪, 受盡苦頭. 然後我問同學, 這樣的一生雖然難過, 但是很有意思. 對麼?

有意思, 但也是一個 paradox. 因為沒有人會選擇的. (除非以為人生是一場戲, 而自己只是觀眾, 而非命運的直接承受者.)

迴避也許是好的策略, 反正他不是林沖, 當然也沒有林的氣魄. 在經年累月的迴避當中, 他會以為自己兩者兼得, 而表面上他的確如是. 做不到徹底的真誠, 他起碼對自己的限制有一點認知. --- 這種認知當然是一種奇妙的捉迷藏, 所以我說他永遠是隔著一層去生活的. 在五更臥被中, 午夜夢迴, 我相信, 有另一個他, 在世界的遙遠處, 一直哭得比誰都慘.

2011年12月10日 星期六

佛頭轉圈

我任性, 喜歡講大道理. 不過, 最近在這裡已經少說了.
今天還是想講一點. (後註: 最後還是講得不了了之.)
我的問題是: 佛到底在說甚麼呢? (後註: 說食不飽, 說多少都無妨.)

佛是覺者, , 是將浮生萬像, 用一個包袱包起來, 吞下肚中.

生活, 平鋪開來, 細細碎碎, 千頭萬緒. Hume說的, 每一刻都找不到自己, 每一刻, 人都只是東一個意識, 西一個感受.

妙法蓮華經說, 大雨落下, 普天蒙潤, 然後, 不管是大樹, 小莖, 以至於參參差差的枝條, 都吸收到水份.
我們人, 都是參差錯落的, 大家來自天南地北, 常都在不同的管道叫苦. 恍惚永不超生.

不過, 達摩西來, 梁武帝修寺念佛, (梁武帝的錢可能多過李超人, 梁和李一樣, 都做了好多善事的), 然後達摩對他(), 汝所作為, 實無功德.
無論你做了甚麼, 做過甚麼. 無論你的意識跌落在甚麼地帶. 對於你的超度, 都是像佛經說的: 不為益, 不為損, 不增, 不減.

佛是覺者, , 是一種回望, 一個苦笑.
在人世間轉了一圈, 到此田地. (沒有轉過圈的, 就不會懂得這種回望的意味. 人情的濃郁, 感受的兇猛, 一切盡在當下.)

你是誰, 到此根本不重要了.

(後註: 要講, 講到天腳底都講不完. 講完之後, 才發覺自己還在前頭轉圈.)

2011年12月6日 星期二

動物兇猛

I would know Thee, Unknown,
Thou who grips deep in my soul,
wandering through my life like a storm,
Thou inconceivable, my kin!
I would know Thee, even serve Thee.


                     Nietzsche, "To the Unknown God"

2011年12月1日 星期四

第四類

打了這麼多年壁球, 波餅是吃過很多, 給球拍擊中還是第一次.

事情發生的速度很快, 電光火石間, 球拍拍在臉上, 劇痛, 倒地, 在地上典一會, 然後看看一直按著面部傷口的手, 全是血, 離開球場, 頹然坐在椅上.

人開始圍攏過來, 有點議論紛紛, 說叫救護車, 要通知屋企人之類. 左眼附近痛, 不能完全睜開.

隊友是醫護人員, 幫我檢查傷口, 問我知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知不知今日幾月幾號 (我一向都說不清楚的.) 他說你的眼睛好像沒有事, 傷口主要集中在眼角和顴骨兩處, 但不清楚有沒有碎骨.

我想起對手是個印巴籍人, 熱身時覺得他的揮拍動作不甚標準, 以為這場比賽的勝算應該較高. (我們一向只是怕遇上動作準確速度又快的小朋友.)

我以前都曾經在練習時打中過隊友, 也見過不同的朋友在我面前典來典去, 不過現在角色終於對調了.

反手揪擊的時候, 用得太多死力, 致使 Backswing 拉到好後, 是緊張的表現, 也是常見的造成對手受傷的動作. 我以前也因為這樣打中隊友的牙肉, 甚至聽過有人因為這樣整棚門牙被擊壞了.

受傷, 成為了眾人關心的焦點. 我從來沒有試過做這種主角.  如果我是一個 attention seeking 的人, 我應該會感到歡喜的.

救護員來到之後, 幫我稍稍檢查了眼睛, 洗了傷口, 才上救護車. 然後車以近乎廿咪的龜速駛往瑪麗. 用了大概一小時吧, 到了之後在分流站繳付一百元, 看看急症室坐滿老老嫩嫩.

我問護士是否要等很久, 護士說今日都算人少. 然後才看見有數字牌, 寫著:   非緊急的第四類, 平均等候時間是180分鐘; 第五類是225分鐘.

我算好, 是較首選的第四類. 不過, 還是沒耐性等, 逕自回家. 第二天上班, 同事看見我換了眼鏡, 笑一笑, 也沒多談.

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大潮落處

中東的民主大潮浩浩蕩蕩, 身在香港看 Yahoo 新聞卻無聞無知. 埃及人民好不容易用鮮血把舊法老趕走, 過度政府的軍佬政客卻又忙不迭重築虛偽的極權建制, 直到昨晚看守政府的總理仍然在呼籲在解放廣場的示威人士離開. 他真是天真.

世界潮流, 浩浩蕩蕩, 順之則昌, 逆之則亡. 法老如是, 卡達斐父子如是, 本阿里如是, 可以肯定, 敘利亞的暴君阿薩德亦行將步其後塵.

到今日, 美國的政客們根本不可以再在國際政治舞台假扮民主先鋒了. 真正用生命和鮮血來灌溉自由自主的是突尼西亞的人民, 是敘利亞的人民, 是利比亞的人民, 是巴林的人民.

美國政府給世界看見的政治表現是低俗的 Soft Corruption, 一旦當選國會議員, 你每日忙著的只是疏通商界利益, 幫大財團游說政策, 為了討好選民犧牲國家的長遠利益. 而議員自身則奇怪地腰纏萬貫.

歷史將會記得這一年. 不是因為在這一年, 春宮一號同神舟狗號成功交接十鳩幾次; 不是因為陳馮將會連任世衛總幹事到七十歲, 或者唐唐民望跌到零都可以選到突首.

歷史記得這一年, 就像它記得68年的學生運動, 89/90的群眾運動一樣. 因為在這些日子, 曾經有很多很多的人,  很認真地生活著, 他們前仆後繼, 不顧一切地追求理想的世界, 而理想, 的確, 就在前面的不遠處等待著.

2011年11月16日 星期三

真建制, 假自由

大家鬧烘烘去選特首選委, 宗教界, 旅遊界, 娛樂界, 教育界, 乜界物界.

我在想, 大陸最想我們這樣熱熱鬧鬧去玩一場, 令大家以為香港很自由很民主.

"英年好定振英好?" -- 其實當你一開始走入這種擬似選舉討論裡面, 你已經幫這個小圈子選舉製造氣氛了.

這一切到底顯示出香港人的一種怎樣的氣質和命運呢? 從前, 也上過一點翻譯理論的課, 曾聽說過, 當傳譯員的責任, 是去 Make Sense out of Nonsense.

在政治層面上, 也許香港人現在也在 Make Sense out of Nonsense.

不過, 這般巨大的集體的自欺欺人, 這種明顯是無意義的遊戲, 但是又要當真玩, 我們, 是否有點兒可悲了.

你願意你的下一代繼續在這種妥協和自欺欺人的狀態下生活下去麼?

--- 前陣子我們的媒體也在忙區議會選舉, 我認識的很多朋友都沒有投票. 我覺得, 沒投票的人反而顯得高風亮節. 像工聯會這樣的政黨, 處處鼓吹反智的民粹主義, 說盡無數歧視外傭的種族主義話語, 你投票給它, 你自己就不道德了.

投票不一定理智, 亦不一定文明. 在某些處境裡面, 你走去票站投票, 其實是一種盲目, 自欺, 自以為是, 甚至是一種欺凌的行為.

在巨大的極權統治底下, 人要生活得有意思, 其實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到處都是幻象, 到都是似是而非的建制.

2011年11月14日 星期一

Zisek on Asian Values

"I think today the world is asking for a real alternative. Would you like to live in a world where the only alternative is either anglo-saxon neoliberalism or Chinese-Singaporean capitalism with Asian values? I claim if we do nothing we will gradually approach a kind of a new type of authoritarian society. Here I see the world historical importance of what is happening today in China. Until now there was one good argument for capitalism: sooner or later it brought a demand for democracy ... What I'm afraid of is, with this capitalism with Asian values, we get a capitalism much more efficient and dynamic than our western capitalism. But I don't share the hope of my liberal friends - give them ten years [and there will be] another Tiananmen Square demonstration - no, the marriage between capitalism and democracy is over."
幾乎晚晚都聽到春宮一號同神舟八號對啜的新聞, 重要常常試下唔同的姿勢, 真是令人煩厭不堪.

中國式的資本主義到底給了世界甚麼啟示呢? 我倒想起利比亞前領袖卡達斐的講話, 大意是: 六四鎮壓是有必要的, 要用坦克對付追求自由的學生, 把他們摧毀、清除。不然中國那有今日的繁榮?

Source of Quotation: Al Jazeera "Slavoj Zizek and Harum Scarum"

2011年11月3日 星期四

Reminder



喜歡將新和舊的東西放在一起. 喜歡用新時代的角度觀看舊的問題. 佛學傳到歐美, 能夠得到發揚光大, 那是一種文化力量的發揮, 歐美本土文化與佛學文化二者都因而交相得益.

不過文化的傳遞與消化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裡面無數代人需要為此付出畢生精神血汗, 然後學問才得以推進, 文化的輝光再得到另一個有趣的總結. 一代人的精神生命與另一代人因而有所不同, 又有所相似.

如果時間旅行是可能的話, 我對未來沒有興趣, 卻想回到南北朝時代的龜茲, 尋訪鳩摩羅什, 看他後來怎樣譯經, 看他翻譯大智度論和中論的團隊, 和他談觀去來品. 這樣一生, 夫復何求了.

2011年10月31日 星期一

為甚麼沒有喬布斯?

思想花園的量子問, 中國為甚麼沒有喬布斯? 這是個好問題. 也令我想起前陣子上課, 問學生有沒有聽過阿拉伯之春的, 沒有. 茉莉花革命呢? 一兩隻手. 涉及哪幾個國家呢? 沒有人答.

又想起上星期到匯豐樓下探訪反資青年, 我天真地問, 這裡有沒有大學學生會的代表呢? 大家抓抓頭, 沒有, 想不起. 反資青年的行列裡面有左翼 21, 有101 電台, 有雷曼苦主大聯盟, 甚至有兆基創意學院的同學. 但大學的呢?

我似乎忘記了, 如今已經不是八十年代, 九十年代的香港. 社會運動的形式與參與者都很多樣化, 不是下下要由大學生牽頭. 而且, 最重要的是, 我們的大學生其實好似小學生: 大家都好忙, 要應付很多很多, 已經完全沒有餘暇去想其他的了.

大家都知小學生忙甚麼 (功課, 課外活動, 鋼琴試, 游泳試, 還有要平均讀四五百本書的閱讀獎勵計劃).
那麼大學生又忙甚麼呢? Presentations, essays, immersion, exchange, career talks, 還有 part-time 補習, Hall life, 拍拖, ...

小學教育最大的問題是, 我們都為孩子安排定所有的活動, 那, 他們都沒有時間停下來發呆了. 沒時間了, 他們只為服務家長, 如果真有空檔, 他們只能馬上打機. 在電子世界裡面排遣心靈.

沒有發呆的時間, 太實用, 沒時間看天空, 看自己的手手腳腳, 看小鳥在陽光中飛翔. 生命注定如此, 又可以怎樣?

小學的問題, 當然也是大學的問題. 從小學到大學, 我們幾時有放過我們的孩子? 人生中最寶貴的光陰, 全部的時間, 都用了在反復不斷的操練上面, 小時要操練應付數學 (例如計十幾條 像39873 除 25.4的數, 要列式, 答案要寫到小數點後兩個位). 在中學就要操練英文 Practical Skill, 雖然大家心肚明, 多數人都不會有機會用到這些 "skill" 的.

我們的大學學生事務處的同事也都十分勤力, SAO 愈做愈大, 為學生安排數不盡的活動, 而且隨時樣樣計分, 有那幾樣又是 Graduate Requirement. 學生以為讀大學的目的就是拿 First Hon, 畢業後搵份好工, 以致於份份功課的分數錙銖必較, 務求以最短時間拿最高的分.

你說, 這樣的訓練, 這種的文化, 能培養出喬布斯麼?

2011年10月27日 星期四

The Evil Racists

用 yahoo news 看新聞, 無可避免要讀星島. 這份報紙真是不斷在挑戰我的極限, 看今天的標題:

"外傭做港人 叩門潮來了"

其實有關報導的內文只是說說法官反對執行暫緩令的法理依據, 但無厘頭加上這樣一個標題.

這種標題既不中立, 亦不能總結下文的內容. 報紙的編輯到底想做甚麼? 說甚麼? 每月十七八宗的居港權申請, 有甚麼大不了呢? 內地孕婦來港產子, 每小時的出生率都不止這個數了. 甚麼叫叩門潮? 為甚麼要這樣看人?

十幾年前香港人因為九七的緣故, 蜂擁移居外地, 當時歐美諸國不也用這種排外心態來看你們麼? 外傭也是人, 他們在照顧你的孩子, 你家中的長者. 假如他們有法理依據居港, 你又為甚麼要看扁人呢?

2011年10月23日 星期日

奪命金




在香港活了這麼多年, 我常在想, 也許不少人的物質條件都算充裕了, 為甚麼我們還不快樂?

你看看我們近年來拍的電影, 竊聽風雲, 維多利亞一號, 以至於最近上畫的奪命金, 全部都是關於我們那不可救藥的扭曲的人性, 在所謂世界金融中心裡面生活, 大家一生的出路離不開供樓買股票.

黑社會爛仔、警察老婆、銀行基金經理、乃至目不識丁的家庭主婦, 大家注定都要在每日升升跌跌的金股匯樓市中拼搏命運, 尋找搵錢的隙縫, 每天吃飯都要看那永遠看不完的樓盤傳真…

──這些的繁忙和追逐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新一代的社運份子都在講反華爾街, 無限期佔領中環. 但問題是你想我們辛苦搵來的老本放在哪個銀行戶口? 以你講的方法來處理老本, 它又可以幫我們賺幾多厘息?

後生既可以攪社運, 因為佢地老豆老母有買股票基金. 這是一個 Paradox. 講自由民主多元化的社會其實是很昂貴的, 你要反對它, 你在怎樣的物質條件下進行這個行為? 自由討論要講時間講教育講平台, 沒有資本主義的資助, 我們明日的生活都不保了, 那就不會有人得閒在匯豐樓下打坐. 當然, 這都已經離開奪命金的電影內容了.

2011年10月21日 星期五

惡魔

卡達斐終於被殺了.
應驗了希拉莉不久前在利比亞的暗示.
利比亞臨時政府的總理賈布里勒這樣說:

"We confirm that all the evils, plus Gaddafi, have vanished from this beloved country. It's time to start a new Libya, a united Libya. One people, one future."

但願如此.
我覺得, 卡達斐的這種死法, 一個六十九歲的老者, 這般血淋淋地被殺, 對利比亞, 對世界, 都不會是一個祝福.
不管他生前做過甚麼壞事, 在他沒有戰鬥能力的時候, 你這樣的粗暴對待一個人, 這只反映出世界的殘暴與黑暗的本質, 而不是人對美好新世界的追求或期待.

而這種詛咒是屬於世界的, 不僅僅是利比亞的. 畢竟沒有北約連綿不絕的空襲, 利比亞原有的所謂反抗力量, 都只是一堆散卒游勇而已. 據聞卡達斐被捉拿的時候, 他對來人說, 我對你做過甚麼, 為甚麼要這樣對我? -- 我們應該怎樣對卡生解釋呢? 不過幾年前, 卡生都有跟現在參與轟炸的國家領袖談笑甚歡.

這樣一批出爾反爾的政客, 這樣荒謬的生死, 這麼表面美麗的革命與理想, 通通加在一起之後, 在告訴我們一些怎樣的真理? 我覺得, 在這些所謂的民主革命的背後, 有時, 不過是由一個惡魔來替代另一個.

延伸閱讀: 衛報 The king of kings dies in his hometown

2011年10月17日 星期一

反資

人們喊「打倒資本主義」, 這令我想起布殊當年的 War on Terror. 要具體反對的是甚麼? 是資本主義的甚麼? 要怎樣才讓人知道我們的抗爭有進步, 算成功? 條件很不清楚.

你要在匯豐樓下紮營, 反對獅子銀行, 這很具體. 不過今時今日的匯豐算甚麼資本主義的代表? 5號仔的股價在兩個月內從80幾跌到60幾, 匯豐集團在歐美的生意輸到貼地. 你這時候才來打它會不會有點過時? 要打為甚麼不打祖國的六行三保? 單是一間工行已三年蟬聯全球最賺錢銀行, 上半年除稅後利潤達八百至一千億人仔. 要砌, 也許它才是你的頭號敵人!

不過中國除了擁有全球最賺錢銀行之外, 它自己本身也是全球最大的共產主義國家, 我們的祖國一早就打倒了資本主義, 這個大家難道忘記了麼?

想起資本主義, 就想起資本主義最令人深痛惡絕的剝削制度 --- 不過我有點不大理解的是, 資本家與勞動人民要怎樣分帳才不會構成剝削? 五五分帳, 三七, 定六四? 工人幫老細賺的錢是否要全部俾番工人才算公道? 那麼老闆的燈油火蠟又點計? 老闆無錢收, 下次怎會有興趣投資?

這些問題都問得好愚蠢, 也許因為我沒有讀過資本論, 也許因為我沒有想清楚問題.

談反資, 其實應該談 Ideology. Raymond Guess 幾十年前有篇寫意識形態的文章寫得很好的, 不過我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 我只是記得今天晚上和八十歲的母親閒逛 Elements, 我看見很多名店都想去細看, 但媽卻是完全完全沒有這種物質的概念 (不是興趣, 是連概念都沒有的!). 反觀很多 (自稱) 左派的靚仔靚女, 其實衣著甚有品味, 而且識飲識食 … (想起逝世不久的 G. A. Cohen, 有本書叫 If you are an Egalitarian, how come you’re so rich!)

我們這些俗世人, 食得好穿得好, 平時喊「打倒邏輯原子論!」 或者「打倒經驗主義!」都得, 要自稱是均富主義者呢, 可能還未是時候.


延伸: Roger 為 Zizek 前陣子火傳的演講做了些評語, 值得一看.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一切

夢境與現實, 分別往往不是很大, 假如我們將那些表面的差異拿去的話.

「在夢中, 我身在異地, 暫租某人的居所. 但是因為第二天要離開這個城市, 所以要趕緊回去把行李拿走.

在回去途中, 看見有人被車輾過. 這樣的意外發生後, 大家初則驚惶失措, 爭相走避. 之後慢慢有人鼓起勇氣走去看那個傷者, 然後人群才逐漸圍攏過來.

接著有車駛來, 一群兇神惡剎的中年人下車要找晦氣, 他們可能是剛才車禍傷者的朋友. 他們去了我正要回去的居所, 把我的房東和朋友狠狠打了一頓.

這群惡剎奇怪地對我的態度很好, 不過我的東西和行李卻被逃命的房東丟到別處.

我走進一架電梯, 按了幾個高層的號碼, 以為我的東西在那裡, 後來發現都不是.

電梯的設計十分「先進」, 它像一個超巨型的消防雲梯, 你按37樓, 或46樓, 它就會伸到這些樓層. 說是「樓層」, 其實這些更像城市不同的角落, 有時出電梯看見一個「波地」(足球場); 有時是人煙疏落的平房區.

在電梯內有人告訴我我的東西放了在某個區的雜價攤, 說是雜價攤, 其實它更像堆填區, 一個恍惚是無限大的堆填區, 任何人有甚麼不要或暫時用不著的都全部堆在那裡.

在我心目中, 這個地方是三藩市(?)一個嬉皮士聚居之處, 我去到時, 店舖聚滿了年輕人, 「貨品」平排堆在地上, 赤身露體的顧客看到甚麼喜歡的就隨意拿起來披在身上, 我碰見了姐姐, 正要問她來這裡幹麼…」
醒來後想起, 一晚奔波, 自己的行李都還是找不著, 倒是在尋找的途中遇上不同的人和事, 雖然希奇古怪. 我的這種命運, 跟現實中的奔波相差無幾, 你以為屬於你的, 你要尋回的舊物, 永遠在你前面的不遠處, 再落一點功夫吧, 再努力一點吧, 你常常這樣告訴自己. 但時光荏苒, 年華易逝. 你開始逐漸明白到, 原來一路上經歷的龐雜和風景, 可能已經是你的一切.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Jobs



"Some people are rich" 今早我在堂上談對確論證的意思, "Some people are nice." "But can we conclude that 'Some people are rich and nice?'" 然後我又舉例說, 有些人是地產商, 有些人有良心, 但這並不代表這個世界有些地產商同時會是有良心的人.

想起 Steve Jobs 的 Apples 和 Bill Gates MicroSoft 的分別. 微軟的出品, 往往是在強逼你使用, 從前, 花幾千元都要買他們的 Office 軟件, 因為沒有選擇, 然後微軟改少少又出新版, 改少少又出新版. 或者要求的記憶體愈來愈大. 開機開軟件所需的時間愈來愈長, 這些的消費經驗, 總之沒有幾次是令人感到興奮的.

但 Mac 呢, 從我第一部 Desktop 開始, 第一部 Notebook, 以至 Ipad. 每一次開盒的時候都感到期待, 感到 Cool, 感到慶幸. 這就是分別了.

好的生意人並不僅僅是穩賺那麼簡單, 好的商品可以給人一種 inspiration, 一種重生的感覺, 一種對生活的希望和活力, 那樣就算他因而賺了很多錢, 都會是一個 rich and nice 的人. 而他的顧客, 那些已經付款的顧客仍然甘之如飴. 對其產品和人品, 都是既珍惜, 又懷念的.

Link: 紐約時報的用家回憶圖片
(版面啟動需時不過仍值得一看)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此刻, 你

你信不信有命運? 你以為你這一生之所以有這樣那樣的遭遇真是純粹巧合的結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你此生發生的每一件事, 遇到的每一個人, 都是無必要的. 遲一兩秒, 你遇到的就會是另一個人. 假如真是這樣, 你的伴侶, 你的際遇, 你的孩子, 你的事業內容, 也都是純粹巧合的結果而已. - 那他們怎麼會值得你的努力?

另外, 你信不信人有時運? 人有時會時運不濟, 有時卻會很順利.

人生的發展會不會有一種趨向, 在一定的時間裡面, 人可能會頭頭碰著黑, 或光?

相信時運是否一種軟弱的表現呢? 理性的軟弱? 從你的角度看世界, 從此刻的你的眼中看宇宙, 會是純然科學的數學的巧合的麼? 抑或這當中也充滿著難以言詮的感慨?

生命要往何處去? 人又為甚麼而活?

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

On What Matters

Parfit On What Matters 的出版, 道德哲學家 Peter Singer 和 Brad Hooker 都分別認定這是自 Sidgwick 的 Methods of Ethics 以來的最重大的著作.

但是Sidgwick 的書是上世紀初1901年的作品. Singer 和 Hooker的意思是, 從1901年到今天2012年的一百多年間, 已經沒有一本道德哲學書可以與 On What Matters媲美了.

或者你會認為在哲學界甚有份量的Singer 和Hooker是說得太誇張了. 那麼, 不如說在這百多年間, 或許有一兩本道德哲學的書可以比得上 On What Matters? 注意, 這已經是一個很保守的講法. 即使是這樣, 即使或許 Rawls的 A Theory of Justice 或者 Scanlon的 What We Owe to Each Other可以勉強望其項背, 並稱一百年來的Best Three, 那 On What Matters 仍然非同小可.

不過, 注意, 過去這一百年來, 是全球學術界走向Publish or Perish的時代, 數不盡的哲學家經年累月在電腦或打字機前為口奔馳, 不斷不斷地製造所謂的學術論文, 寫了一本書又一本書, 這些的工廠式生產, 又可以為哲學界的進步提供甚麼貢獻?

Parfit一生到目前為止正式寫的只是兩本書. 平常絕少出席學術會議, 甚少投稿到學術期刊.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他對道德哲學界的貢獻在當世的云云眾生, 卻無出其右. 我們除了說這要歸功於他的天才與力學, 這難道不也刺激我們反省一下我們現在的論文生產機制是否出了一點問題?

全球的大學都在爭排名 (尤其是中國的香港的), 然後競爭的標準逐漸一致化了, 我們現在有些所謂成功的學者動不動發表過幾百篇論文, 然後你看他, 趨炎附勢, 庸俗功利, 沒有文化深度, 沒有學者風範. 然後你看, 上有好之者下必有甚焉, 我們的閱讀獎勵計劃, 年年獲獎的小朋友都聲稱讀過四五千本書. (我想起當年天天逃學在鳳凰縣通街走的沈從文小朋友.)

能不令人喟嘆!

2011年9月23日 星期五

大娛樂家

王 Sir 提起 New Yorker 談 Parfit 的文章, 因為我十多年前曾上過 Parfit 的課, 和他談過大概一小時的哲學, 之後下半生的研究也極受他的看法影響, 所以火速讀了這篇文. (但 New Yorker 需要登入才可以看的.)

其實之前從不同的友儕間都聽聞大哲學家心理開始不穩定的消息, 不過也沒有怎樣印證過. 現在文章的作者Larissa MacFarquhar 基本上把 P 的一生從頭到腳寫了.

感覺像甚麼呢? 對了, 是八卦雜誌. 雖然當中寫了好些 P 的哲學, 甚至可以說他全部有名的論證都約略提過, 不過, 總是覺得太八了一點. 就好像人們追逐霆鋒與柏芝的新聞一樣, 我們小哲學家們也很熱衷於大哲學家的怪僻的.

Wittgenstein 都有 Ray Monk 以及其他無數人幫他立傳, 或者, 一個像 Parfit 這麼厲害和傳奇的人物也有其生平可談的. 記得以前有朋友說, 追讀 Ray Monk 感覺好像讀武俠小說一樣, 我之後看了, 也覺得很有趣.

但是這樣看來 Witt 變得不是一個人, 曾經活生生的人. 而是成為娛樂圈的談論對象.

不敬, 是一個問題. Wittgenstein 的哲學應該比他的生平故事更加重要的. Parfit 亦如此, 雖然有關他的事很多實在太有趣了, 但這種求娛樂的心態, 也許並不值得鼓勵.

2011年9月13日 星期二

隔音

我這個人, 一向沒有耐性. 我明白今天是追月, 屋苑管理處或許有責任去攪一些聯歡活動, 抽獎之類. 不過,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明天大家都要上班. 你這樣在平台叫咪「159, 161, 29, 拿, 抽到獎就黎攞咯, 161, 159, ..」, 也是構成了一種的滋擾, 我當然不會拿刀落平台, 亦不會報警. 不過, 書是看不成了.

今天整天都有差不多的經驗, 白天看成唯識論, 晚上讀康德, 全部都是初而滋滋有味, 後來因為外面聲浪的滋擾而放棄. 白天的噪音來自某君的卡拉OK聲, 唱者很落力, 有快歌有慢歌, 偶而唱國語歌時咬字也算可以, 感情投入. 問題是我不是她的評判, 卻要在成唯識論的字裡行間應付她的歌聲. 我當然沒有報警, 我們生活在一幢幢高樓內的小格子動物, 彼此的生活本來就是很互動的.

想起前陣子在葵涌有警察冚天台band show 的事件. 我從前在荔景住過一段時間, 那時聽說有些單位能聽到葵涌貨櫃碼頭工人的說話聲. 不過, 荔景離貨櫃碼頭並不近, 要步行的話起碼要20分鐘. 我也試過從荔景步行上華景山莊, 後者坐落於山頂的最高處, 遠看恍如一排神主牌. 路程說起來好像要一小時的上山路.

住在華景山莊的人能聽葵涌工廠天台的音樂會聲浪並不出奇, 雖然Google地圖顯示兩者相距4.5公里, (聲浪的距離與步行距離應該是不同的) 出奇的是人們居然要用報警投訴這一招來對付音樂會的聲浪, 我想像如果住在華景的某君也唱起卡拉OK來, 其歌聲的分貝會不會真的比音樂會低. 下下要出動警察來對付工廠區的搖滾樂聲,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假如當時天台做的是佈道會, 傳來的是祈禱聲聖詩聲, 住客們是否也要報警呢? 警察又是否會用盾牌來對付與會者? 這一切的stereotyping 都是令人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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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2日 星期一

下半場

外遊回港這幾天, 因為在機上感染了病菌, 不斷流鼻水, 接著就是咳嗽. 因為肺部有痰, 躺臥抖氣時居然能聽到絲絲的扯蝦聲. 為了避免氣喘, 呼吸也變得短促, 晚上當然睡得不好.

身體有病, 想起幾年前和校醫的對話. 已經忘了是甚麼小問題要去看醫生, 看罷醫生循例在問卷上問有沒有長期病患, 藥物敏感之類, 我通通回答沒有. 他看看我的年齡及工作職位, 然後說你這是黃金階段, 遲些就要開始踢下半場了.

踢下半場這句話深印腦海, 老醫生當然不是在詛咒我, 祇是在感嘆人生老病死的軌跡無可抗拒而已. 我也知道再過幾年開始半百人生, 就不再是青年人了.

有舊友陳仔, 過去十多年真是遊戲人生, 馳騁歡場, 縱使圈子內的朋友都先後結婚生子, 陳仔仍然我行我素, 神采飛揚. 然後不久之前在飯局上, 陳仔突然也宣佈失守, 拿出手機相片說剛在內地結了婚, 另一半是位外型尚可的姑娘.

正當大家努力掩飾錯愕, 以及循例稱讚相中人都算標誌時. 陳仔像看到我們在想甚麼似的, 說著: 最重要不是外表, 而是要個有心跟著你的, 到你老了走不動時, 她都肯幫你沖涼抹身洗屎眼, 那就夠了.

我在想, 呀陳, 不如儲些錢臨老請個看護呀印傭之類的, 不是更好麼? (或者恐怕印傭不會清潔敏感部位的.) 不過憑甚麼說阿陳不是在提早聘用這位枕邊人兼看護呢? 或者在陳仔看來, 洗屎眼和愛情是分不開的? 唉, 總之踢下半場」真是一個複雜的問題. 

2011年8月25日 星期四

一晚

和林仔到老張家中晚膳. 入屋之後, 已發覺張一言不發. 有點特殊. 之後吃飯, 三個男人聚舊, 喝一點啤酒. 飯後執好野, 繼續吹水.

天南地北說了兩句, 牽扯到張的一件往事, 都是小眉小眼的人際是非, 誰不知張一言不發, 走進房間, 回來手上拿著小刀, 一把擲在桌上, 氣沖沖道: 以後他再也不要給別人這樣冒犯, 下次同樣的事再發生, 不管是誰, 他都要用刀捅死對方.

我和林故作鎮定, 繼續天南地北, 但已停止喝酒, 腦中不斷盤算著各種可能性, 雙眼留意老張額上的青筋, 及其情緒的微妙轉變.
林的好處是說話易入耳, 多廢話, 但絕不會刺激人. 當下林就談起某某寧波車教他的佛學道理, 以及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些奇遇. 林的說話用了大概十五分鐘, 這是很好的情緒過度.

林說完後我問起張有沒有做運動, 我告訴他不如做多點運動, 平時有時間還可以看看天上的雲, 都是很美的.
我說不要再跟這個世界鬥了, 世界全部壞事聚在一起, 然後藉著無數小事來挑釁你, 這樣下去會好辛苦.
張的情緒稍為穩定下來, 還開始說笑. 之後我又分享我遇過的不平事, 在地鐵遇到的是是非非, 談談自己的命運, 過去, 分析自己的本性. 張的酒興頗高, 我陪他再喝了些, 整晚才曲終人散.

在路上我想起心理學家阿德勒說的: 告訴一個地理不合格的學生, 他的地理不合格, 這種行為對於改善對方的地理知識並無幫助.
我也可以告訴張他的性格有這些那些的盲點, 也可以告訴張更多的人生道理佛學道理, 但我很清楚, 張最需要的並不是這些.

2011年8月10日 星期三

動亂

英國騷亂, 有趣的是搶掠者比較集中光顧電器鋪和百貨商店, 至於 Waterstones 書店則無甚損失. 衛報的 Zoe Williams 說這班搶掠者並不是不相信秩序和文化, 否則他們不會選擇搶個 45 吋 LED 電視回家享用.

其實, 人循規蹈矩的耐性始終有限, 你叫人努力讀書工作奉公守法, 說要有做李嘉誠的夢想. 但是如果此君再做十年廿年都是樓面, 速遞, 或者辦公室助理的話, 難說社會真是沒有欠了他. (欺騙也是欠的一種).

消費主義社會的人際關係疏離, 道德保守, 但是走在街上地鐵通道, 滿目盡是Samsung, Paul Smith, Polo, iPhone, Sony 電視. 人需要這些東西, 因為人和世界互相隔絕, 人感到孤獨, 無意義, 人想把一些 (據說是) 有價值的東西拿在手上, 披在身上. 這樣他才感到自己在生存著呼吸著, 和社會有聯繫有認受.

不過在我們的社會, 最需要這些東西的人, 通常都是些沒有購買能力的人. 或者, 社會愈是趨奉這種消費模式的時候, 它亦趨向貧富懸殊. 最貧困的低下階層, 天天在劏房度日, 其下一代可以晉身中產者機會根本甚為渺茫.

所以倫敦的流氓要久不久爆發一下, 他們的首相卡梅倫的出身都是伊頓牛津, 在他眼中, 這批暴徒的所作所為祇是 Pure Criminality.

竊鉤者誅, 竊國者為諸侯. 這在西方社會也好, 在中國也好, 都是平常不過的現象. 不過在我國的所謂 "暴亂份子" 換個角度看有時也是受害者之一. 這種情況在新彊西藏都如是.

另外, 我們的未來特首唐司長也很擅於罵人不講理性和不守秩序的. 至於人當初是為了甚麼要偷要搶要衝擊權貴和秩序呢? 對於當權者來說, 這都是不必理會的問題了.

2011年8月2日 星期二

我們

我一直都在思考, 自回歸以來, 香港人是生活在一個怎樣的政治夾縫裡面.

在香港人心目中, 其實都很看不起內地的很多事物: 他們的政府, 他們的落後的社會環境, 他們封閉的政局, 對人的不尊重等等.

問題是, 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們局住要與這樣的惡棍打交道. 我們的政客, 一方面要應付來自香港人對開放社會, 理性處理問題的要求; 另一方面, 這批政客又要應付來自內地的, 河水犯井水的無理批評及政治壓力.

他們都好難做. 他們都好荒謬, 好扭曲.

在王光亞批評香港公務員不懂長遠規劃之後, 我在新聞上聽到葉劉第一時間認同王主任的批評時, 我感到此人真是很有前途. 之後, 今早, 又在電視上看見范太出來, 大模私樣說王主任對特首作出批評並不足為奇.

我平時看見這位阿嬸出來講說話時, 已慣性把電視轉為靜音. 但是這次忙著其他事, 聽完之後, 幾乎想將早上吃過的煎雙蛋奶茶和蘿蔔榚吐出來.

問題並不是她講說話的態度, 語調, 心態令人感到厭煩而已; 問題是這一次, 她是在聯同內地的惡棍打壓香港的價值和文化.

其實, 隨著大量內地同胞來香港旅遊, 生仔, 買樓和買奶粉之後, 所謂香港人的自我, 已經被七除八扣, 被衝擊得體無完膚, 到底誰是香港人, 我都感到愈來愈模糊了. 但是死人都應該有死人的自尊吧? 在這樣的大白天說著這麼沒骨氣的話, 我們 (和我們的特首) 還可以怎樣自處?

2011年7月28日 星期四

螞蟻上樹

也許是因為靠近花糟的緣故, 在我辦公室的工作枱, 常常有螞蟻出沒.
我向文員談起這事, 她問我要不要找物業處的人來滅蟲. 我說不必了. 我想, 與螞蟻為鄰, 總是比與殺蟲劑為鄰好.

但是螞蟻們, 不會選擇適當的時候才出現的. 尤其當你在電腦前與論文火拚的時候, 牠們卻悠閒地在潔白的顯示屏前漫步; 或者你在細心閱讀康德的第二批判時, 牠們也在書斐間的底面探索.
我心情好, 有耐性的話, 就算打字時都會撓高手肘讓螞蟻走過; 或者在最忙的時刻牠走上你的手臂, 你便把牠吹向牆壁而已.

但是對他們來說, 我只是一個偶發善心的暴君. 我可以在某一刻細心觀察牠們的動靜, 第二刻心中馬上興起清理的念頭. 拉一截膠紙, 把三兩隻蟻壓貼在桌上, 任其「暴屍荒野」, 才賺來一點難得的寧靜.
有養昆蟲的朋友說, 螞蟻沒有個體性的, 他甚至懷疑蟻群的整體才是一個意識. 我還要時間消化他的這句說話, 不過, 想起這點會令我這個對蟻常開殺戒者心中好過一些.

其實, 殺或不殺, 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決定而已. 縱使解決了十隻八隻螞蟻, 轉頭來覆個電郵, 看段報紙, 剛才做過甚麼都會忘得一乾二淨, 走出辦公室看著和煦的陽光, 走幾步, 放鬆心神任由樹影遍灑身上, 心想, 不知道造物者在甚麼時候也會對我失去耐性呢.

2011年7月17日 星期日

尼采. 特首. 飯前祈禱

尼采對基督教的不滿並不在於其教義是否有邏輯矛盾. 其實, 上帝是否推得郁自己整舊石, 或者可以是哲學家烘小孩的故事, 或者可以讓中學生和有為青年在課餘時間過口癮, 因而自我感覺良好; 或者再深入的可以寫篇論文, 有運行的話,有期刊登,則可以幫大學教師保住份工.
至於其他時間大家依然軟弱, 大家的眼珠基本上離不開股票樓價和女人, 有仔女的千方百計谷條靚仔彈琴游水拉小提琴, 最終入到名校將來入大學讀會計法律或者醫生. 畢業後下半世的眼球基本上離不開股票樓價和女人.

尼采對基督教的不滿主要是在於其所鼓吹的教義, 讓信眾自以為是, 自以為公德良心在我手, 實則其人軟弱無力, 虛偽, 在公開場合食飯前祈禱, 內心用幾百種方法來逃避自己, 裝飾自己. 對外則打擊所有企圖活得真實的人, 名之曰色情, 名之曰暴力, 墮落, 變態. 尼采對基督教的批評因而是一種道德批評, 一種生理學的批評, 甚至是優生學的批評. (N: “[The problem is] what type of human should be bred, … as being more deserving of life, as being more certain of a future” The Anti-Christ, para. 3.)

尼采對基督教的批評很重要因為基督教的價值觀基本上與現代社會的主流價值觀融為一體, 現代化的過程某程度上亦是一種庸俗化的過程, 人懂得區分「對錯」「好壞」之後還要學習禮讓尊重人民主人權平等乜乜物物, 你睇下我們立法會這班尊貴的議員和高官, 你睇下我們個個禮拜去聖堂祈禱的特首, 你對現代社會的價值, 對何謂墜落, 何謂庸俗化的理解都可以略知一二了.

2011年7月13日 星期三

進步

每次讀雜阿含經都覺得感動. 粗略計算, 雜阿含所記述的對話距離今日最少三千年吧.

三千年是一段怎樣的時間向度呢? (牆上的水蛭如何想像一年半載是甚麼呢?)

三千年是甚麼樣的感覺? 是否憑著我所了解的五分鐘的時間長度, 不斷向外推移, 然後最終就會到達這一點呢?

從雜阿含經的古印度到今天, 我們經歷了數不盡的戰爭, 轉變, 痛苦, 醒悟.

我們的生活形態的確不同了, 我們有 email, internet, medical science, 以及各種數不盡的技術和能力.

我們是否真的進步了呢? 我們是否都活得比之前好? 煩惱的時候, 人的心靈又可以停靠在甚麼事物上面?

世尊告諸比丘:「有光界、淨界、無量空入處界、無量識入處界、無所有入處界、非想非非想入處界、有滅界。」 
時有異比丘從座起,整衣服,稽首禮足,合掌白佛言:「世尊!彼光界、淨界、無量空入處界、無量識入處界、無所有入處界、非想非非想入處界、滅界。如此諸界,何因緣可知?」 
佛告比丘:「彼光界者,緣闇故可知,淨界緣不淨故可知,無量空入處界者,緣色故可知,無量識入處界者,緣內故可知,無所有入處界者,緣所有可知,非想非非想入處界者,緣有第一故可知,滅界者,緣有身可知。」(雜阿含經卷十七, 雜因誦第三品之五)

在人的生命之內, 有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它是不會隨著時間的轉移, 物質的增減或者生活形態的轉變而有所不同的. 你說那是智慧亦得, 說是永恆亦得, 說是學問亦得.

2011年7月7日 星期四

成績

外遊兩星期, 昨午回港, 今日返工. 筆錄一些見聞感想:

1. Parfit 的 On What Matters 兩巨冊終於出版, 在倫敦的 Foyles 發現. 明知在香港網上訂購都買到, 甚至已經讀了 PDF 版一段日子. 但仍不暇思索捧回港, 大師一生力作捧在手上. 感覺很好.

2. 辦公室的書桌有很多螞蟻, 走來走去; 我雖吃肉, 但盡量避免殺蟻 (以前養過). 但是今朝仍無意中殺死兩隻, 太難避了, 牠們常在我的鍵盤及滑鼠之間走過. 有時甚至走上我頸, 不打不得.

3. 英倫好友 W 告知獲得了 Bafta 紀錄片攝影獎, 很替他開心, 七年沒見, 但原來他兩年前去了北極幫 Human Planet 拍北極父子開冰釣魚. Bafta 的面具獎盂放在大廳書架, 我拿上手發現確是真材實料, 十分墜手.

4. 另一好友 P 雖然還未找到教職, 但畢業短短五年間, 竟然出了十八篇文, 當中很多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A 星級期刊. P 才是三十出頭, 看來他未來在心靈哲學界應該大有作為了. 我打趣跟他說, 你來香港搵食, 已可以是教授級的人馬了. 他說自己比較喜歡在英國生活, 的確是醒目仔.

5. 暑假還有個多月的時間, 我也要努力點了!

2011年6月21日 星期二

困惑

我對儒家哲學沒有認識, 不知道何謂 "敬神, 如神在". 總覺得這有點自欺欺人.

但儒家的這個進路也許是哲學家的唯一選擇了.

清明時節, 你站在父親的靈前, 會和他說幾句話麼? 怎樣說的? 一邊在想著阿王的強力電磁無神論哲學, 一邊偷偷對自己說, 阿王唔會知道我在這裡祈禱的 ...

上星期某天早上回到學校, 一個人拿著咖啡看著遠處碧綠的景緻, 早上八時半的太陽和煦地灑在身上. 當時被學校課程改革的問題弄得有點身心疲累, 之後閉上眼睛, 感受陽光的能量漸次傳入身上. 嘆口氣, 對自己說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唔, 總有一關是難以逾越的, 不如再想一想整個天地都在和我說話? 再想一想宇宙的能量當時正傳到我的心靈裡面. 難以言詮. 但會不會也有點尷尬? 左腦和右腦各為其主?

人生匆匆, 生老病苦, 無常苦, 無有邊際. 人在其中, 叫天不應, 叫地不聞.
既生存於理性的世代, 讀聖賢書, 應該明白到物理學就是所有表象世界活動的最終規範. 何苦企圖與逝者說話? 何苦想像天地變化都在對你傳遞甚麼信息, 甚至眾人皆不選, 偏偏選擇給你甚麼特別的力量?

一切都是沒有的, 理性也很無聊. 問題是人還可以怎樣?

2011年6月16日 星期四

改革者

在大學攪通識教育已經有好幾年, 大學高層上一年已經同意我們新通識計劃的基本結構, 這一年主要是落實結構應該包含些甚麼教學內容. 當中幾多披荊斬棘, 在此真是不能盡錄.

曾聽說課程改革本來就是一個政治行為. 不止因為每次改革都涉及學生人數及部門資源配對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它涉及政策與人心兩者.

課程改革要能贏取人心, 因為好的課程設計並不是單純可以用金錢買回來的, (例如使錢聘任名教授任教之類). 好的課程設計需要配合大學自身的特色, 自身的強項, 令課程推行的時候能夠讓不同的教學人員感到自己能夠發揮所長, 有所貢獻; 那樣, 課程真的動起來的時候大家才能同心協力, 順水推舟.

同心協力這四個字是很理想的狀態. 十之八九的課程改革都不能去到這種境界, 除非推動者是一個天才的政治家及學者 --- 這種素質的組合簡直是世間罕有.

(但是我不知道所謂的教育家到底是指甚麼, 假如只是一個心地好好, 好有理想的學者, 那是不足夠的.)

大學課程改革可以出現很多不理想的形勢, 最糟糕的是推行改革時在上得不到上層管理人員的認同, 在下又受到前線同事的譏諷和排擠.

課程改革者一個核心的條件是: 溝通, 溝通, 溝通! 有時間就拉攏同事吃飯, 飲咖啡吹水收風, 在吹水中間中滲入課程建議及相關價值. 所以在大學從事課程改革者常常好忙, 甚至無事忙. 他和她基本上好難有時間和心力做學問. --- 但是沒有學問祇識溝通的課程改革者和政棍又有甚麼分別呢?

從事課程改革的這些年間, 我不斷在觀察, 不斷在思考. 有時想, 假如我一開始就拿個本子, 從人類學的角度來記錄這些年來在機構的大小轉變, 那該多有趣啊! 現在,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人肉本子, 見的和知的都多, 學問 (publications!?) 就乏善可陳了.

如何平衡崗位上的需要, 又進修學問, 就好像學做人一樣, 是很難很難的. 人需要邊做邊練, 而這, 也是一種藝術.

2011年6月8日 星期三

AC Grayling Copying Syllabuses

Guardian_by Robert Booth

一向對 Grayling 的作品沒甚興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寫得太多太雜.

(其實 Martha Nussbaum 都有這個問題, 不過 Nussbaum 的書比較有 gimmick.)

現在 Grayling 似乎連 Dignity 都斷送埋. 看來做哲學家第一唔應該寫太多書, 第二不應該攪生意 (私立大學應該算是一盤生意吧).

最後, Dawkins 的回應都頗有趣, Grayling 這間 New College of the Humanities 以重金禮聘著名教授演講 ( Linda Colley, Christopher Ricks, Richard Dawkins, Niall Ferguson and David Cannadine, etc.), Dawkins 說回報可以比得上 香港 或美國的大學的 Visiting Professor 的薪酬.

這樣說, 間接說明香港的大學對著名教授出手之高是全球數一數二了, 難怪我們的大學的排名也升值了那麼多. 不過, 排名高低與學生所得是否成正比呢, 就見仁見智了.

More links here and here.

2011年6月2日 星期四

Whose Justice? Which Rationality?

或者是我心血少. 或者是我悲天憫人. 或者, 我工作太悶, 結果常常上網看新聞.

我始終不明白為甚麼這個世界這麼多苦難. 原本, 茉莉花革命是好事, 是希望. 但落到如今, 利比亞仍然七零八落, 也門瀕臨內戰邊緣. 西方國家袖手旁觀又給人罵, 落手落腳幫拖又給人罵.

UN 今天說, 不止是卡達斐的部隊有犯戰爭罪行, 連口口聲聲追求自由民主的反對派都有用酷刑對待外勞和囚犯.

戰爭啊, 這是一場戰爭, 是亂世, 在那裡, 能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單純的對號入座可以麼?

正義在哪裡? 理性在哪裡?

2011年5月31日 星期二

結使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

最近的生活就是這樣被工作包圍.

暑假應該是休息的日子了, 但我好像還未有這種福氣.

奇怪的是別人都覺得我好幸福.

難道有一天我要突然用自殺來 surprise 一下佢地?

我有時想如果有一天我這樣走了, 人們會怎樣談論我呢, 或者他們到那時才會想起, 啊, 原來他一直是承受著這些那些的壓力啊. 或者那時人們會開始互相指責, 說上司不應該這樣給我壓力, 或者我的上司的上司不應該這樣或那樣對待我們.

或者, Who give a damn? 你死你事. 你走左, 人們還有各自數不盡的煩惱要處理要巷戰. 你以為你是老幾? 世界圍住你轉?

在每一天, 死和出生的人有好多, 人們各自哀傷著, 或者歡喜期盼著新人生的降臨, 總之是不斷地在打結打結打結.

Life is a puzzle, something that's handcrafted by ourselves. And we have a hard time trying to get out of it too.

忽然想起不知誰說的一句: 隨緣消舊業. 幾好.

2011年5月25日 星期三

意義



從 Leona (這雙手雖然小) 那邊看到的.

好的哲學論說, 不一定要由哲學家申述.

有時, 一首歌, 一些簡單生活體驗的分享, 都可以有雋永的意味.

2011年5月11日 星期三

伊邪那岐



伊邪那岐, 是火影忍者漫畫裡面, 一個叫團藏的忍者的招數.

根據斑(另一個忍者)的說法,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 能夠將對手的忍術攻擊所造成的傷害, 甚至是包括死亡在內的不利因素轉化為夢境.

另外, 它亦可以將施術者的攻擊, 即是對施術者有利的因素, 轉化為現實.

換句話說, 伊邪那岐, 是一種能夠讓忍者自由控制現實與幻象的界限的能力.

不過, 使用了這種術的人的眼睛, 將會失去光芒, 甚至永遠無法再度睜開.

-- 我常想, 人要解脫, 都唔係咁簡單.

人要麼用他有限的軀體, 在現實世界受苦受難;

要麼用他的幻想來抵擋命運的干擾, 用這種自我催眠的手法活著, 就算有效, 當事人的眼睛都會因此而失去光芒, 此後平庸無奇過一生. 不知是祝福還是咒詛.

2011年5月6日 星期五

勝利

勝利是一個很奇怪的字眼. 打了十年戰爭, 用了幾萬億美元, 死死傷傷者不計其數.

到了今日, 派幾個突擊隊員, 不問自取, 到別人的國家, 開鎗殺死手無寸鐵的人.

有美國人還要說要舉辦勝利遊行. 還說要清算巴基斯坦的責任.

倫理學界在最近這幾年開始流行談論戰爭倫理學, 都幾好玩的, 討論甚麼時候士兵可以攻擊別人, 甚麼時候不可以. 唉呀. Theory and Practice. 還有沒有更虛偽的政治?

美國人不能不殺拉登, 就好像神父們不能不狎瀆幼童一樣. 從來, 滿口仁義道德者都是極其危險的動物.

拉登被剿滅了, 當年的戰爭罪犯還包括小布殊和貝利雅, 不知道這兩兄弟半夜睡得怎樣.

2011年4月29日 星期五

適應

電視上已經愈來愈少見福島核電廠泄核輻射的新聞. 問題不是輻射不恐怖, 亦都不是死士們已經成功堵截泄漏源頭, 問題是大家已經適應左, 沒有新意, 所以就不再談了吧.

艾未未人間滋發, 起初大家說最多拘留一兩星期就要放人, 話按照中國法律, 捉人的有需要正式提出起訴云云, 但是整整下, 大家假設大陸政府真的捉了人就算. 基本上我們就是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國家之下啦.

香港政府叫駕駛人士停車熄匙, 小巴的士司機怨聲載道, 話天氣好熱, 話架車就快開, 結果環境局又增加這樣那樣的豁免條款, 而其他道路使用者呢, 同之前一樣 繼續聞廢氣.

無 issue, 不代表沒有問題. 無 issue 的意思是沒有新意, 吸引不到觀眾的注意, 無 gimmick, 所以講左等於無講. 我們教書的常常投訢學生的 attention span 短, 唔夠十五分鐘就要出新招, 但是 attention span 的問題, 其實是人之常情, 老豆日日強姦你, 就唔會變成強姦, 因為你已經適應左. 人始終要生活, 無得日日看著個傷口做人, 如果你慣左的話, 它甚至說不上是一個傷口, it is just a part of your life, 就好像地心吸力一樣, 好像屏風樓一樣, 好像樹木和山巖一樣.

不知道我們可以怎樣抵抗這樣生活和思考的憤性, 也許這都和我們社會的消費心態有關. 有時看戰爭, 看死人, 看災難, 看社會的不公平, 都變成一種類似消費的活動.

我相信, 如果我們再這樣活下去, 蹲在我們頭上的種種霸權和獨裁者都會因而感到安慰的.

2011年4月26日 星期二

迷藏

在病中.
半夜裡睡不著, 既不起床, 又閉著眼.
此時, 意識像一個孤兒, 四處流離. 但又不是在發夢.
都不知道我在這樣的境況下流連了多久, 或者人已經失去了時間的觀念, 在心靈的畛域裡, 我像這樣活著已經有很長時間.

唐君毅說, 在病痛中, 人把意識拉回自己的身體之上. --- 對病人來說,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可堪告慰之處.
城市是一種奇怪的物體, 在那裡居住的人, 每天與陌生人擠在一起. 這是令人厭惡的, 但人又要維持著表面的文明與禮貌.
我活著, 但我總感到和自己在捉迷藏. 小病的時候, 因而猶如浪子回頭.
或者說, 病令人(城市人)終於感受到孤獨, 終於可以跟自己談一下.
人活著而沒有感受孤獨的時刻, 應該不是一種幸福.

始終有一些話是你要和這個天地說的, 別人都不能替你說.
莫言深遠無人到, 滿目青山是故人.
你最熟悉的氣味和地方, 卻一直在逃避著不想面對.

2011年4月11日 星期一

土匪的羞澀

據說, 港鐵以道德理由禁止九龍站 Element 戲院上映3D 肉蒲團.港鐵公司自己的道德意識又有幾高尚呢?

今天明報說, 港鐵在元朗天水圍的天榮站上蓋, 擬建4幢一字型排開的40層屏風樓, 最窄的樓宇, 與三間學校相距只有5米,最遠亦只有7米.
由於學校背後已有10座樓高約30層的嘉湖山莊5期麗湖居, 港鐵新項目建成之後, 三間學校將會變成屏風樓三文治的中間部份.

另外, 因為這個發展項目十年前已獲批准, 所以港鐵可以名正言順發水20%, 單位平均建築面積為612呎,跟舊例發水之後,變成約730呎.

環保觸覺建議把部分高樓略轉座向,令樓距增加,亦希望港鐵減低發水比例。港鐵回覆時重申,項目是根據已核准的發展方案及法定要求去做。

地產商建發水樓是不誠實; 建屏風樓是自私. 港鐵這個長期受惠於政府發展政策的掠奪者, 在城市大模斯樣進行這些貪瀆行徑, 從來不面紅. 現在知道有戲院做套稍為大膽的情色電影, 卻來大呼小叫.

這種情景, 有點像土匪一邊在強姦勒索, 另一邊忙著叫人不要踐踏草地. 令人感到啼笑皆非, 不知人間何世.

2011年4月8日 星期五

令人毛骨聳然的量化倫理學

從王sir 那邊看到一篇內地談核發電的文章, 說使用核能發電最多每年平均令400人死於癌症, 我忘了看他是說令全球400人死於癌症, 還是全中國400人. 據筆者說, 就算使用煤來發電, 每年死於礦難者也有成千人, (言下之意)是用核能著數好多.

這種犧牲小小就有電用的心態, 最容易在祖國流通, 從前在內地交流, 總會久不久聽到類似的論調: 中國人多, 人的素質不好, 所以要死一部份/減少一部份, 發展才有希望云云.

咁, 值不值得呢? 如果礦難再多一點, 用核能發電勢將更有理據了...

上文的筆者還提起 Norcross 的一個例子: 假如頭痛是不好的話, 愈多人頭痛就愈不好了. 所以, 應該有一個數量的頭痛是比死一個無辜的人更差的. 所以, 如果殺一個人能讓一大群人免卻頭痛之苦, 應該是好事.

其實, 要與核能比較, Norcross 的例子沒有 Scanlon 的例子那麼貼切: 設想像全球轉播世界杯決賽, 十幾億人收看, 可惜某主要轉播站發生意外, 令一名技工觸電. 我們如果要拯救這名技工, 就要停止轉播世界杯, 例如廿多分鐘吧. 但因為這涉及了十幾億人的快感問題, 那怕是廿幾分鐘, 加起來都可能比技工受觸電之苦更為重要的, 所以, 讓他電一下吧.

我們在日常生活, 有時會打邊爐, 尤其是大熱天時開行冷氣打邊爐, 那是甚麼的滋味呢? 噢, 我知道了, 我們一邊吃, 別人一邊受 cancer 之苦; 或者有某個窮困礦場村落的小孩,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爸爸一眼了.

後果論, 以為只是一個學術問題, 誰知放在能源問題上看時, 由大陸同胞娓娓道來時, 不知何故總令人感到毛骨聳然.

2011年4月6日 星期三

哲學家和他的研究

1. R 是一個很成功的學者了. 前日跟他吃飯, 談起生活的節奏, 他說, 有些學者是夜鬼, 在半夜才來寫文做研究; 有些是早起的, 在五六點起床, 聚焦寫文. 他說他自己是早起的一群, 你呢? 他問. 我尷尬地說, 我沒能力早起, 但又不夜訓. 他聽罷哈哈大笑.

2. 這個學期的教學課時較多, 研究的確是沒怎麼做了. 學問上的增長幾乎全部都是靠在車上聽來的. 我因為返工的旅途較長, 所以索性在途上聽一些嚴肅的哲學經典 (LibriVox). 最近同時在聽 Kant 的 Critique of Practical Reason; Hume 的 Enquiry; 以及 Plato 的 The Republic. 朗讀者雖然不是專業 (The Republic 的朗讀很好聽的), 但都算可以. 聽得熟了, 就找文字的書來看. 進度慢, 但是幾有趣. 原來康德沒有想像中難.

3. 從前上 Parfit 的 seminar, 不止一次聽他說過 Kant 不是一個很好的哲學家. 但理由是甚麼呢, 我卻忘記了. 今天想起, 如果我要說的話, 我覺得, 康德的表達能力其實麻麻地, 有時又重重覆覆. 而且不甚注意讀者的感受, 常常在他的文字找到 the former, the latter 之類的表述, 但那是指甚麼, 有時又不說清楚. (論表達能力, Hume 其實比 Kant 好很多倍.)

4. Parfit 說 Kant 不是好的哲學家, 當然不是在說我們不必讀 Kant. 其實 Parfit 自己花在 Kant 上的時間就夠多了. Parfit 已經是天份絕高的人, 猶將十年廿年的光陰放在 Kant 上面. 你看 On What Matters 的前言, 就知道這位學者的氣魄多大.

5. Hume 廿多歲就寫好 Treatise; Nietzsche 44歲輟筆; 齊克果 42 歲去世; Kant 呢, 卻在 57 歲才完成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Parfit 今年 69 歲, 他只有 Reasons and Persons 和 On What Matters. 後者寫了三十多年, 到如今幾乎 Essays on On What Matters 都就快出了, On What Matters 的出版仍是遙遙無期.

6. Dancy 輯過一本 Reading Parfit, 當中有批評 Parfit 哲學的, 也有讓 Parfit 回應的. Dancy 說, 這本書當年幾乎難產, 因為 Parfit 老是不滿意自己的回應, 結果寫了很多很多, 比他的 Critics 加起來都要多.

7. Parfit 以前常在 seminar 上分發 On What Matters 的初稿 (早期曾稱為 Practical Reasoning, 後來又叫 Climbing the Mountain), 當時大家收到之後如獲至寶, 再三捧讀. 多年來受他文章意念啟發的哲學論文不知凡幾, 至今大家都可以輕易在網上下載 On What Matters 了. 至於我, 仍在 Amazon 等待真書的出版, 雖然裡面說的, 有部份都很面熟了.

2011年3月30日 星期三

大亞灣之戀

核能發電, 要言之成理, 在於甚麼才算是一個 acceptable level of risk.

過馬路或者會俾車撞, 食豆腐可以梗親. 不代表我們要因噎廢食. 但是, 從防止核災難的角度看, 哪怕是最少的最不起眼的機會率, 都可以變成摧毀社會的源頭.

是否說, 我們在用很厚的鋼板, 配以很厚的混凝土來擋住它, 就當甚麼事都不會發生呢? 但躲在混凝土與鋼板背後的到底是甚麼? 真是頂尖科技的產物, 還是我們自己所不願意看見的自欺?

核電, 除了是一個科學技術的問題, 還涉及管理的問題, 問責的問題, 透明度的問題. 以至於有甚麼東瓜豆腐, 人民都可以第一時間做補救工作 (或者逃命); 或者, 就算無事無幹, 我們都想知道, 那些高放射性的核子廢料, 現在以甚麼形式存放在地方? 對於這些問題, 我們又憑何得到答案呢?

祖國實在是太愛你了, 愛到一個地步, 惡夢何時開始, 何時才得終結. 我們都未必會知道.

2011年3月23日 星期三

Daybreak

股神話日本巨災帶來入市的機會.

真不愧為股神, 日本千戶萬戶的人家經受創傷痛苦, 而在他眼中, 這是一個入市良機.

福島核電廠的輻射隨時因為大風起時, 再飄揚十里百里, 輻射進入水中, 水流和魚群會帶著輻射游到更遠的地方. 更莫說土壤會把有害物質存留千年百年, 雨水和大氣循環會把輻射分佈到各縣各市.

地震海嘯死傷幾萬人, 但輻射的影響, 卻要世世代代的人承擔後果; 生出畸形的嬰孩, 人們患上不知名的癌症.

我在思考: 把這個事件看為入市良機的人的心靈到底變成怎樣了? 如果社會的人祇懂得用這種方式來詮釋災難, 這對社會來說到底是福是禍?

我在想, 攪出了這個大頭佛, 是否因為我們太過相信核能、或者太過相信自己(人類)、相信理性、以為人可以控制一切、以為世界的規律都在我們的掌握當中、所以我們喜歡做甚麼都得. 我們過去的這種生活方法, 一直以來的假設, 對世界的, 對價值的假設, 是否都有點一廂情願了?

問題是, 我們還要這樣一廂情願下去嗎? 這實在不是一個入市良機.

2011年3月18日 星期五

死士

為了向損毀了的核電站注水, 為了修復電纜, 令冷卻系統回復運作, 大家都知道不可能沒有死士.

其實, 莫說在核電廠工作的人員會死, 就算是駕駛水車的警備廳人員, 駕駛直昇機來回灑水的自衛隊成員, 他們都是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進行任務的. 雖然, 有美國官員形容這些搶救行為是 "more prayer than plan".

有留意到留守核電站的員工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 快將退休的人. 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們意識到他們都大了, 餘生的時間不長, 所以比較值得犧牲?

但誰最值得犧牲?

這些年紀大了的人有美好的家庭, 有豐富的人生感受和經驗, 這種存在形態, 不是很有價值麼?

如果要講長短, 是不是應該找一些絕症患者? 或者一些死囚? 或者一些悲觀的人? 想自殺的人? 相信生命沒有意義的人?

有說自衛隊因為太危險而拒絕任務, 因而遭受非議, 說今時的自衛隊比不起從前日本的神風死士.

我倒覺得這是一種進步而非退步. 面對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還打甚麼? 拒絕任務, 因為活著比起抽象的犧牲的光榮來說, 是更加重要的.

2011年3月12日 星期六

大肚黃佛學

最近, 觀去來品的讀書會又就快舉行, 遲些有時間在這裡談談中觀的哲學, 不過, 在與好友阿黃一起讀經時, 卻發生了這樣的插曲. (注意, 此黃不同彼王, 此是大肚, 彼是三劃.)

話說中觀哲學最重視概念間相因相待的關係, 正如「前與後」「左與右」的概念關係一樣, 不能獨立於另一方來理解. 我們也想著「去的活動」和「去的時間」是否也存在著這樣的結構. 然而, 阿黃忽然說: 「其實我最鍾意奶西.」(奶西是一種性行為, 意指男方咶女方的陰戶.)

我說, 我們在思考佛學的玄理, 何以你卻忽然公佈自己的嗜好呢? 黃記說搞佛學者難道就不可以奶西? 難道搞佛學就一定要正襟危坐, 目不斜視, 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佛學, 扮能哂野, 又有甚麼生命可言?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認為佛學本身有甚麼清高或粗鄙的區別, 亦不覺得奶西是下賤的活動, 我只是覺得我們正在集中精神討論問題, 不明白為甚麼阿黃你要說句這麼令人分心的話? 正所謂讀書時讀書, 遊戲時遊戲…

大肚黃還未等我說完, 就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他說, 你們這些讀書人呀, 就是太裝模作樣, 心中存在太多的分別, 以為世界本質上也像你們所想像那樣的整整齊齊高高下下好好壞壞,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想下去, 對人類對下一代真是有害無益. 如果真理係一個女人, 而你要攪佢 (注: 此時我才發覺他其實在覆述尼采), 好似你咁樣大仁大義, 條女一腳就踢能左你落床啦. 實聽終生都奶唔到西呀大哥…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他發這樣的偉論, 我不知道大肚黃是厭惡分析哲學或者厭惡佛學, 或者佢心目中有某種佛學的原型, 像查拉圖斯特拉一樣永遠被世人誤解、唾棄, 又或者, 大肚黃式的佛學與正襟危坐、分析哲學式的佛學, 也存在著某種相因相待的關係, 都唔出奇.

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

蝴蝶

練乙錚這篇 (民粹竟源於專制), 確是點出問題所在了. 甚麼是蝴蝶效應? 中東的 facebook 革命, 輾轉導致香港人暴得六千蚊現金, 有的人拿來買 iphone, 有些人買書, 有些人買馬; 然之後有人登科, 有人破產, 有人給扑頭搶電話 ...

當然, 香港政府的理財哲學從此一變, 決定了以後幾代人的生活資財流向, 亦是效應之一.

2011年3月8日 星期二

幸福的低能

水清則無魚.
看著大陸政府千方百計禁制公民行使言論及集會自由的權利, 看著中國人在首都拿著茉莉花行街都會給便衣警察毆打, 維權律師未出街就給公安打到入醫院.
我覺得香港人真是幸福.

沒錯, 財爺的六千蚊政策的確是無聊反智, 但因之而引起的種種大驚小怪和喧嘩, 從遠看, 亦都是一種趣味.
記得有朋友在另一個場合說過, 不完美就是完美.
你看看此地, 有反對新移民的極右聲音, 有搶著為了促成派錢政策攞威的民建聯, 有上街抗爭撞到差佬跌槍的八九十後, 有在議會扮反叛的社民連, 有扮民主愈扮愈悶的民煮黨, 等等.

我們的政府差極都好, 這種垃圾預算案, 的確是沒有視野, 沒有承擔. 但人們接著蜂擁而起的許多聲音, 反而彰顯出此地的文明氣候.
我想: 即使香港人沒有普選, 即使我們的政府再窩囊短視, 只要這裡的文化還容許人們爭論下去, 喧嘩下去, 這裡, 都有值得人驕傲的地方.

我並不懷念殖民地的歲月, 亦不喜歡大陸那種穩定壓倒一切的恐怖世界. 但在財爺這份低能預算案中, 我好像看出了一點香港的希望.

2011年3月4日 星期五

問題

曾生想用六千蚊來買我們的靈魂
問題並不是我們選擇賣還是不賣
問題是為甚麼他以為人的靈魂是有價的.

2011年3月3日 星期四

六千蚊

派六千蚊, 回稅六千, 加起來萬二. 有報紙說這是香港人的勝利, 我倒覺得這是隱憂. 澳門政府年年派錢, 不知對澳門有甚麼貢獻可言, 我不喜歡這種措施, 因為它沒有遠見, 沒有 Taste, 沒有高尚的價值, 沒有意義.

前陣子Philosopher Zone 提到埃及穆斯林兄弟會 (Muslim Brotherhood) 的一個先軀 Sayyid Qutb. 他寫了一本書, 叫 In the Shade of the Qur'an (長達30冊). Qutb 在五十年代到過美國, 他對這個地方的觀感是這樣的:

'Everywhere there are smiles and everywhere there is fun, and on every corner hugs and kisses. But never does one see contentment on a person's face. There is no indication of satisfaction in anyone's heart. Life is comprised of constant worry, endless work, unending desire, the constant quenching of thirst, and the effort to be on time.' (英譯本)

我想起香港愈起愈多的所謂豪宅, 有幾十萬尺的豪華住客會所, 但它與社區毫無關係, 在附近居住的人都被堵在一幢幢的高牆以外. 人生存的價值和目的完全被物質化, 私己化. 但這卻並不象徵人的成功, 相反, 可能是一種很大的墮落. 甚至是社會的價值失陷. 電視每十五分鐘一次股市行情報導, 人人忙著搵錢, 投資, 旅遊, 飲食.

到底社會, 政府, 和價值的關係到底應該是怎樣的呢? 難道人的生活方式真的沒有另一些可能性麼?

Link:
(1) Philosopher Zone: Muslim Brotherhood and Sayyid Qutb
(2) 高登: 我朋友的十九歲弟弟

2011年2月25日 星期五

責任

卡達斐用戰機轟炸爭取民主自由的利比亞人, 並誓言用更強大的武器對付反對者. 坊間傳言他所指的是生化武器. 不過, 就算以目前的情況看來, 卡達斐家族鎮壓異己的手段 (例如一排排地把反綁著手的示威者處決), 已經足以令人感到震慄.

卡達斐的兒子小卡達斐 (Saif al-Islam Gaddafi), 三番四次上電視威脅示威者, 再不投降, 的黎波理就將血流成河.很難想像此子於2007年在倫敦經濟學院 (LSE) 拿了博士學位, 他的論文老闆還是大名頂頂的 David Held. 小卡達斐的論文在網上不難找到, 題目是國際機構在民主化的過程中, 公民社會所擔當的角色 (The Role of Civil Society in the Democraticization of Global Governance Institutions), 論文內有提到 Hobbes, Hume, Rawls, Liberal Individualism, 等等.

目前, 這篇文章已經被發現有多達十四處抄襲的地方. 不少人懷疑小卡達斐自己到底有沒有寫過這篇文章. 不過, 最重要的是, 小卡拿了學位兩年後, 就向倫敦經濟學院的全球管治中心捐了一百五十萬鎊. 我想, 遲些利比亞民主運動成功之後, 不知道 LSE 應否將這筆錢歸還給利比亞人民呢?

假如沒有最近北非這一連串的社會運動, 我們根本不會注意 LSE 與利比亞政府的瓜葛, 那些像 David Held 般高薪厚職的學者, 一生研究民主自由的理念, 口袋中的薪水卻隨時源自這些極權政府的徵歛, 這真是有點諷刺.

本地的大學, 都有不少錢來自地產商的捐獻, 他們俾錢, 政府俾配對基金, 然後學者教授欣然受惠, 坐享其成. 至於這些地產財富, 是否取之有道, 對忙於研究的學者們來說, 也許是個不設實際的問題了.

Links:
(1) Reflections on a Revolution
(2) LSE cuts ties with Libyan state

2011年2月21日 星期一

压得住吗?


连茉莉花都不许说,不许唱,不许拿着诳街
这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2011年2月14日 星期一

善惡之彼岸



好人, 壞人, 有時細心想, 其實是觀點與角度的問題.
當攝影機停在壞人前, 你和他一同看著朝霞吐艷, 你看著他不得已的手扼在受害人的頸上, 你和他一同經歷心靈的激盪, 你明白到他和所有其他人一樣都是拚著血淚去愛和求生的人.
那個時候, 你只是感到很親近他, 雖然他做了壞事殺了人, 但那是不妨的.

社會上沒有犯罪的人有很多, 他們其實未必盡是好人. 在他們當中, 有些是逼老年人買貴藥的騙子, 流氓; 有些是恃著家中有幾個錢, 當心儀他的女孩像垃圾一樣糟蹋的賤男. 這些人在表面上奉公守法, 或者沒有犯上大罪, 祇是因為他們在最激動的時候會想想後果而已. 他們不犯大事不是因為他們對他人存有愛心或關心, 他們只是活得比較謹慎.

所以, 你同情誰, 你關心誰, 有時很在乎攝影機停靠在那裡.
上帝, 如果都是一部無所不在的攝影機, 在他目睹千百億人的心靈掙扎的時候, 不知道心中有何感想, 不知道他可以判誰上天堂, 下地獄.

「惡人」片長兩個半小時, 具有令人沈思 (或者睡覺) 的文藝性. 看慣了最強喜事或者葉問一二三四的香港人, 不知能否受得住. 但它獲得日本2010年電影旬報的十佳之首. 比起影像凌厲澎湃, 但同樣是探討善惡無絕對的「告白」(同年十佳第二), 「惡人」無疑是欠缺了一點 lower pleasure. 但我喜歡的, 也許就是它這種任性的低調.

2011年2月12日 星期六

People have the power, in Egypt (Not in China)

中國人比埃及人有錢
但是, 埃及人比中國人活得有尊嚴



I was dreaming in my dreaming /of an aspect bright and fair /and my sleeping it was broken /but my dream it lingered near /in the form of shining valleys /where the pure air recognized /and my senses newly opened /I awakened to the cry /that the people / have the power /to redeem / the work of fools /upon the meek / the graces shower / it's decreed / the people rule /The people have the power / The people have the power / The people have the power / The people have the power

Vengeful aspects became suspect /and bending low as if to hear /and the armies ceased advancing /because the people had their ear /and the shepherds and the soldiers /lay beneath the stars /exchanging visions /and laying arms to waste / in the dust / in the form of / shining valleys / where the pure air / recognized and my senses / newly opened / I awakened / to the cry

Where there were deserts /I saw fountains /like cream the waters rise /and we strolled there together / with none to laugh or criticize /and the leopard /and the lamb / lay together truly bound / I was hoping in my hoping /to recall what I had found / I was dreaming in my dreaming /god knows / a purer view /as I surrender to my sleeping /I commit my dream to you

The power to dream / to rule /to wrestle the world from fools / it's decreed the people rule /it's decreed the people rule /LISTEN / I believe everything we dream /can come to pass through our union / we can turn the world around / we can turn the earth's revolution / we have the power/ People have the power ...

2011年2月9日 星期三

Monad

生存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你永遠不能從這裡看到另一邊的岸上是怎樣的光景. 恍惚除此以外, 就甚麼都不是了.

死後的世界, 我想, 即使有, 也將會是一種與此徹底不同的形態. (當然, 你可以說, 如果還有所謂形態的話, 那就不算是死了.)

徹底不同, 不能想像. 就好像前陣子天氣很冷, 早上醒來時躲在和暖的被窩中, 就不能想像自己離開它之後自己會是怎樣.

我能離開自己的肉身存在麼? 離開肉身而存在的我還是不是我? 這都是老掉大牙的問題了. 但我有興趣知道的, 還不止是這些.

我在想: 如果死是一個現實的話, 活著的人在它面前可以如何安頓自身? 我在想: 如果我終有一日灰飛煙滅的話, 那麼, 在此灰飛煙滅之日來臨之前, 我該如何和自己打招呼?

我們將一切價值建築在現世, 在眼前. 一切的得失, 榮辱, 罪疚, 苦報, 建築在這一切可見之物上, 這一種活法, 是一種對存在的肯定, 恍惚我們將可以永遠像這樣子活下去, 永無休止了.

我們在這裡做的說的, 沒有一件事是我們可以帶得走的. 讀十次西藏生死書, 買一千萬贖罪卷, 都會無補於事. 存在是一種蒸發, 我們全部, 裡裡外外, 都會變得比空氣還要虛幻.

所以我們不佔有空間, 不佔有時間, 我們當然亦沒有金錢, 沒有身外物. 我們祇是一個小點, 在無垠的宇宙中, 被壓縮得不能再細的一點. 你喜歡也好, 不喜歡也好, 也祇是如此而已, 更無其他.

2011年2月3日 星期四

捨得一身剮

從昨晚的新聞片段中, 看見開羅解放廣場有聲稱是穆巴拉克的支持者出現, 他們向留守廣場的示威人士投擲石塊、汽油彈, 甚至開鎗. 至今死傷人數多少沒有正式統計, 但記者看見不少人血流披面. 報導進行時廣場上偶爾傳出機關鎗聲.

革命是天真的, 所以革命可愛. 革命者充滿激情, 理想, 所以革命者可敬. 但革命的運動像所有年青人的躁動一樣, 一發不可收拾. 結果怎樣, 沒有人知.

有不少的聲音指出, 這次埃及人的革命能夠在八天之內逼得掌權三十年的穆巴拉克交出權力, 已經很不錯, 示威人士應該見好就收, 大家回到正常生活, 為權利轉移締造合適的社會條件.

但群眾不是理性的動物, 群眾運動的方向也不是人可以憑主觀意志轉移的. 穆巴拉克集團假如真的有心交出權力, 他們也不會繼續封鎖互聯網, 他們也不會故意拖延, 等到九月任滿才肯走.

穆巴拉克要走, 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這裡還牽涉著盤根錯節的人脈關係和財富關係, 他要時間, 雖然人們已經等得不耐煩. 而且你要獨裁者咽下這口氣, 要他不報復, 這是幾近不可能的事. 所以, 雖然穆巴拉克遲早會下台, 但陪葬者有多少呢他還在數算中.

2011年1月31日 星期一

埃及

埃及翻天覆地, 但是觀乎本地的新聞, 似乎最關心都是如果旅行團取消的話, 我們有無錢賠, 以及政府幾時又派包機去接港人.

埃及翻天覆地, 令人想起六四. 想起動盪激情的年青歲月, 每天遊行, 叫口號的日子. 那種時間天天都疲倦, 充實.

當然節日氣氛過去之後, 現實變成怎樣是另一回事. 沒有了穆巴拉克, 不代表明天會更好, 也許會更糟更亂. 民主是一種在混亂中尋求共識的過程.

北非國家的政治骨牌效應有說是跟社交網絡的發展有關, 上次伊朗的選舉, 人們差一點就可以把艾哈瑪狄耐賈德趕走. 有人名之為一場 Twitter Revolution. 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叫埃及這次的社運為 Facebook Revolution.

在十幾年前的世界, 我們都不知道網絡發展會對社會帶來怎樣的衝擊, 就算有好多資料很快地流向你, 咁, 又點呢? 所以, 從前對互聯網的幻想, 往往都是止於視像電話呀, 遙距教學呀等等實用事務上. 我想, 當年誰也沒想到, 原來 internet connection 可以衍生這麼大的社會和政治力量.

中國又怎樣呢? 中國的互聯網雖然很封閉, 但是中國網民的力量卻不可小覷, 不知道在中國大陸幾時也來一場屬於這一代年青人的社運呢, 如果有, 說不定將來它會叫 QQ 革命呢. 如果有, 它可不可以幫我們平反六四, 最終放下六四心結呢? -- 也許, 我還是想得太多了.

2011年1月28日 星期五

--

揮揮手告別沈悶的天空
在幻想的未來再會你, 你和你
生命的意義是
一發聲, 一回望, 全體仝人躹躬
我們不活於現在, 也不能活在過去
我們是活於
彼此凌亂的意識狀態裡
你喜歡也好, 不喜歡也好
也會按著既定的程序昇起, 消亡

2011年1月26日 星期三

Happiness



可以想像, 何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年輕時英姿勃發, 在澳門創立了輝煌的賭業.
(當然, 現在回看昔日的葡京, 其實都幾市井, 從前, 咀上刁著煙, 圍著賭桌團團轉的, 都是社會低下階層的人而已.)

但你看今日的何生. 手騰腳震, 咀巴張開了就合不攏. 英雄遲暮, 當然就不再是英雄. 老病之苦, 沒有人可以避免.

不過, 你看何生的兒孫滿堂, 你會羨慕他麼? 幾百億身家, 女人在身邊團團轉. 但是一旦老了, 年輕時的風流快活, 兌換成今日的無所適從, 幾房人互相猜忌, 隨時對簿公堂. 兒女有說話要同爸爸講, 要多謝爸爸, 卻不是當面說的, 而是要搵秘書出封信給老豆個秘書. 不知道這是怎樣的家庭關係.

有很多錢, 應該是很多人的夢想了. 有很多女人送上門, 對你死心塌地. 應該是你的幸福了. 又有錢又有女人, 夫復何求? 不過, 一切顯得太好的話, 要小心收尾幾年.

2011年1月21日 星期五

建設有香港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

轉載自鄧小樺的微博(link)



港鐵認定朱凱迪是指揮,朱凱迪遭人在鐡架上扯開、抬高,拋落地(見圖)。是蓄意襲擊。而身邊圍滿執法人員,冷眼看此一切發生。朱左盆骨着地,發腫,走路有點困難,頸也梗了. 另外左手虎口在工人拉動鐵圍板時割開了約兩吋, 縫了三針. 村民向警察投訴,警察就同港鐵及工人說,你們照開工,無須理村民受傷。
民主與法治本來就是很脆弱的, 尤其在政府有大功程進行的時候. Efficiency 與 Convenience 原來比人的價值重要, 這是很有趣的發現.

前陣子唐唐說80後「閂埋門做皇帝,自己話晒事就算」,「不分青紅皂白」,「剛愎自用加上勇往直前,最後很容易車毁人亡」, 香港政府在九七年花車巡遊的時候就已經車毀人亡過一次. 現在起高鐵仍是那麼剛愎自用勇往直前. 倒需要一群80後 (和70/80歲的農民) 來用身體擋著這架盲目開動的車.

政府先前曾經透過運輸及房屋局高級官員向菜園村的居民說:「大家都有一個共同意願,就係「先遷後拆」,即係搵到地方,搬遷左,先去拆。這個我相信都係大家共同的意願。搵到地方後才拆現有的地方......如果你搵唔到個地方,你都唔會走啦。」又話「我地會紀錄低我地講的野,唔會講過唔算數。」現在突然找來超過一百名警員, 還有幾百個保安, 工人, 還未傾妥條件就強行以武力徵收農地. 這一切的效率, 都令人感到心寒.

還有口口聲聲代表新界居民利益的劉皇發, 他說村民貪得無厭, 恃寵生驕. 他自己身為行會成員, 多次以家族公司買賣物業, 從中取利, 沒有向行會申報交易記錄. 現在仍然可以大刺刺出來說東道西. 此君的倖存與立法會的功能組別成員的存在一樣, 證明了港式的民主是多麼可怕的一回事.

2011年1月16日 星期日

夢境之南. 太陽之西

有時想, 如果人可以重新看一次他在此生所發的夢, 那應該是很有趣的. 夢境雖然希奇古怪, 但是在底子裡它卻是在顯示著人內心的渴求, 恐懼和希望.

有時, 夢境的 facts 反而沒那般重要, 不是你夢見已逝去的人, 就意味著鬼魂有甚麼要跟你說, 又或者夢見棺材和糞便, 就指你在現世就快升官發財賺黃金. 夢境中重要的部份, 是你怎樣回應它, 你怎樣 conceptualize 它.

所以夢, 很多時不單止是一個視聽的記錄. 夢不是電影. 夢更加像人的回憶, 人經歷夢境的時候, 其實亦都在主觀地塑造著它的. 人如果要問為甚麼會發這樣或那樣的夢, 倒不如問問自己為甚麼多年來都要這樣或那樣地生活著.

在夢中, 人雖然未必認識當中的主宰是誰, 但它可能比現實中的自我更加強大地影響著人的意志和內涵. 在光天化日之下生活, 人往往需要給其自我化妝, 稍稍改頭換面, 以令自己活得輕易一點. 但在夢裡, 人的意識卻可以赤裸祼地奔走, 大聲疾呼, 隨心所欲. -- 可以說, 它比你更加像你, 更加有 authenticity 代表你.

我現在所能看見的自己, 祇是冰山一角;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重溫夢境, 或許, 這會令我在白天不會再如盲人一樣生活下去. 但開了眼之後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我還能不能保持我的 sanity 呢? 我都是不知道的.

2011年1月12日 星期三

在你眼背發生的戰爭



ITV 是英國的電視台, 最近播放了 John Pilger 的紀錄片 The War You Don't See. 這場戰爭是指伊拉克戰爭, 美國人到現在還未完全撤退. 戰事沒有勝利者, 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 知道戰爭的存在, 知道英美軍人鎗殺無辜的伊拉克平民, 與看著他們這樣做畢竟是兩回事; 知道伊拉克人的苦難, 與看見他們舉家人口被美國造價昂貴的轟炸機殲滅, 畢竟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前陣子美國電影 Hurt Locker 在奧斯卡奪得最佳導演最佳乜最佳物, 那是美國人自瀆的成果. 他們在別人的國土殺死在那裡居住的平民, 摧毀別人的家庭, 這些事實從來不會在電影出現. 美國人的自我由早到晚被主流媒體主宰著, 而這些媒體所傳遞的訊息由錢銀主宰. 在這個循環中, 若有人膽敢把真正的新聞拿出來告訴大家, 他或者會被孤立, 或者會被控強姦, 甚至被謀殺.

Wikileaks 的阿桑奇被迫害不是新鮮事, 03年伊拉克戰爭時美國人甚至轟炸阿拉伯半島電視台辦公室(Al jazeera), 為的就是他們不聽話.

香港人對中國政府逼害趙連海耳熟能詳, 也聽過普京怎樣對待他的政敵霍多爾科斯基 (俄羅斯油公司 Yukos 前老闆), 但他們對英美等所謂自由國家的幻想是否仍像從前那般甜美呢? 建議有時間的朋友上Youtube 看看 John Pilger 的紀錄片, 一片分成七截, 不是全部都是殺人放火的片段, 很多時都是訪問而已. 但應該是值得花時間看, 和思考的.

2011年1月10日 星期一

幾個幾乎忘掉的森林



跟所有中佬中女一樣, 我後生的時候都有看挪威的森林. 不過印象不怎麼深刻, 我之後也看過國境之南和舞吧舞吧等書, 村上的書對我來說是一些輕輕鬆鬆過日辰的讀物, 看完之後就總想不起發生過甚麼事.

我對高行健村上或米蘭昆德拉都有差不多的印象, 有時甚至會有點妒忌, 總是奇怪為甚麼小說中的男主角都有是點艷福的, 昆德拉在不能承受之輕裡面的醫生, 常有女子坐在他面前等他說 Take off your clothes. 至於挪威森林中的渡邊, 行事為人雖然低調 detached, 卻總是有一個又一個森林在他面前出現, 給他開發. 這到底是反映了作者的性幻想還是實際經驗呢, 可能是一半一半吧.

我去看電影挪威的森林的動機, 有點像出席六四燭光晚會, 基本上都是有點無意識的運動, 既是那個時代的人, 當然會跟隨著大伙兒完成時代的使命. 在電影裡看見渡邊又一次碰上這個那個, 然後照舊男上女下的動著, 然後女的捉著渡邊的膀臂叫一聲, 那就是一個劇場的完成.

今天醒來的時候也想起了年輕時早逝的朋友, 有自我解脫的, 也有意外的, 全部都像一個個年輕英雄那般的壯麗, 可愛. 也想起了我最近愈趨嚴重的痔瘡, 鼻塞, 漏尿, 周身骨痛. 想起人生的來去匆匆, 年華老去有時是一種偶發性的醒悟, 對於我們這些不肯認老的人來說, 最好還是別再提起 Beatles, 村上, 或者這個或那個的茂密的叢林了.

2011年1月4日 星期二

就是忘了 Save As

也許是年紀大了, 記性也差了. 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電郵 attachment 上開了文字檔案, 寫寫寫改改改, 跟手把檔案關掉, MS Word 問也不問就幫我關上檔案, 結果所做的全部化為污有.

試過用很多方法嘗試找回檔案, 但是所花的時間既多, 且亦徒勞無功, 倒不如從頭再寫過. 但問題是, 我不是機器, 為了自己的大意, 總因而煩躁不安, 大叫大嚷氣頂不已, 完全打擾了寫文章時所需要的心靜.

我一向都有把文章在 Gmail 存檔的習慣, 貪其方便, 到那裡都可以開來看. 但最近常常開了Attachment 就全心做野. 再這樣下去我總會有一天為了失去的文件而瘋掉的. (我完全不能想像, 假如 Gmail 像 Hotmail 般, 一夜間把全部的記憶清洗一遍, 那時我會變成怎樣呢.)

最近開始學用 Dropbox, 起碼東西在那裡開了, 改了, 儲存了關了, 檔案不會因為沒有 Save As 而不翼而飛. 希望可以習慣下來吧.

2011年1月2日 星期日

新天

假如天地重新開始的話, 它還會像過去般重覆自己麼?

佛說前際後際斷, 六祖說我本元自性清淨.

每一次重新開始, 都有美好的祝願. 世界蘊藏著無數的可能和假如, 正是因為這個形而上的信念人才會努力的. 逆流而上, 人生世事難料, 就算之前七次都跌落羅網, 今次也許會開出新天.

每一次認真生活都是困難的, 每一次想動的時候都會感到力弱無以為繼的, 這就是現實了吧. 這就是鬭爭的可敬之處吧.

一一年一月一日, 說幾句自勉的話.